【话说谏官周怡61】堂兄周怿
【话说谏官周怡61】
堂兄周怿
(资料图)
“嘉靖三十三年甲寅（1554）先生五十岁，从兄洛泉公是年领岁荐。”（《周恭节公年谱》）
“岁荐”即“荐举”，是明代重要的人才选拔途径之一，在明初极盛，曾出现“科、贡、荐举三途并用”的局面。明朝选官制度包括科举，举荐、学校和铨选。科举就是科举考试，是最主要的选官制度。举荐就是通过向另一人或自己向皇帝推销以获取官职，这在明初较多，后世较少，且多次废除。
《明史·志》（卷四十五）载：“选举之法，大略有四：曰学校，曰科目，曰荐举，曰铨选。学校以教育之，科目以登进之，荐举以旁招之，铨选以布列之，天下人才尽于是矣...荐举盛于国初，后因专用科目而罢...嘉靖中，南北国学皆空虚，议尽发下第举人入监，且立限期以趣之。”
周怡的从兄周洛泉，就是在嘉靖甲寅年，明朝人才匮乏时，被选拔作官的。这对当时太平周氏家族，无疑是件天大的喜事。
对于从兄“领岁荐”，作为周氏头号大笔杆子的周怡，无疑是要作诗纪念的。从周怡所赠诗来看，周洛泉是到易州任职。“易州”在今河北省易县一带，因境有易水得名。
周怡给周洛泉的赠诗，也是信手拈来。曾在“明庐”的府堂上，敬献过天地人的“三策”之文。在充满荆棘的那通往功名的闱场上拼博过十次还未气馁，锐气犹存。际遇难逢而年已老的“颜郎”洛泉兄啊！“往蹇”迎难而前的壮志，从未减退，都说李广“数奇”，命数不好，但是个“奇才不疏”人。
哪怕是做一个最低级“一命之士”的小官，也是能成就一番事业的。五品刺史的僚属，虽是刺史巡视时的别驾随行，但那所乘之驿车，还是真正的车子啊。周敦颐在《任所寄乡关故旧》曾言“老子生来骨性寒，宦情不改旧儒酸。”希望从兄能让周氏家族声名远扬，莫忘了时常与家人通信。
《寄洛泉兄易州》（《周恭节公全集》诗录卷五）
三策擬献承明庐，棘闱十战锐犹余。颜郎往蹇志徒壮，李将数奇才不疏。一命之士亦有济，五言别驾非虚车。骨寒老子家声远，北雁南来好寄书。
周洛泉时常与周怡联系，畅谈人生感受。《病足有感答洛泉兄》就在周怡六十岁时，脚病时与周洛泉的通信。“耳顺”出自《论语·为政》：“子曰："六十而耳顺’。”
《病足有感答洛泉兄》（《周恭节公全集》诗录卷五）
凡情颦叹千钧重，法眼勋名一羽轻。反已自能分得失，观天应合悟虚盈。若知点乐非狂与，始信回空到太清。耳顺年来还习静，此生端不是浮生。
周怡在狱中时，曾寄信给从兄。对于“生死”，他是“从容慷慨见胸襟”，“成仁不惜微躯弃”以临大节，“千年”“白日”会知道他藏在胸中那一片“丹心”的。“实际”和“求是”，才是“良知”的本源。
《寄洛泉兄》（《周恭节公全集》诗录卷五）
生死分明无古今，从容慷慨见胸襟。，授命须当大节临。论定千年惟白日，中藏一点只丹心。到头实际如求是，莫向良知外面寻。
周洛泉还来狱中探视他，并以诗慰情。周怡也用韵作诗四首，感慨万分。“须用埙箎奏”表达了他俩的深情厚义，他期望“宽恩”后“潜形”山野。一路走来，他对于为人行事的感叹，“操心防陨石，守口慎如瓶。多欲终难寡，何堪说践行。”希望能获得自由，实现“重游如有日，猿鹤愿忘形”的愿望。
《狱中用洛泉兄韵[甲辰]》（《周恭节公全集》诗录卷四）
孔怀长恻恻，天意自亭亭。复聚应白头，相看终眼青。情真懽必泪，兴剧酒空瓶。须用埙箎奏，因声認故形。
不当山庄主，长荒松竹亭。栗瓜知我苦，庭草为谁青。春日开三径，村醪倒一瓶。宽恩应得遂，从此可潜形。
主人倦行步，尽日只居亭。春草年年绿，空山色色青。操心防陨石，守口慎如瓶。多欲终难寡，何堪说践行。
何处瀛洲客，高怀入敬亭。云深岚屿紫，水净洞天青。剧兴迷归路，长歌对酒瓶。重游如有日，猿鹤愿忘形。
嘉靖癸亥（1563）年，周洛泉六十一岁。可见，周洛泉比周怡大三岁。从周怡给从兄所作的六十岁序中可知从兄周洛泉，“早年承父师之教”，究王阳明“心性命之学”，曾拜邹东廓、王龙溪、钱绪山为师，是“胄监”，即国子监的生员，参加过泾县水西会和江西怀玉会。“学之于水西以友一方之士，学之于怀玉以友四方之士，学之于胄监以友天下之士。”
周怡与周洛泉从小一起读书，同一天为县学生员。“怡与兄，幼同业，长同日为弟子员，受兄之益为多。”
从为周洛泉作六十大寿的名单中，可知他们家族同辈情况，可谓人才辈出。“则兄愖为长，若惺、若恒、若忭、若乡进士恪，皆其弟也。若庠生可成、若可材、可美皆其子也。若可齐、若庠生可法、可器、可期皆其犹子也。若㤭，则兄之季弟，任唐藩典宝正。”
《寿洛泉从兄六十序》（《周恭节公全集》文录卷三）
世之言寿者，多端而知寿之道者，鲜寿年岁者。寿定于禀赋，人莫能修短之。君子安焉寿，导引者寿，谓人可修短之，而无益于寿，君子不尚焉。
君子之寿，有三。曰立德，曰立功，曰立言。立德尚矣。立功、立言皆有所凭藉，而非其本也。立德惟何德也者？天之所以与人人得之，以为德也。失之者多而知德者鲜矣。是故，君子有学焉。学也者，所以立此德也，是德也。以为子则孝，以为父则慈，以为臣则忠，以为兄弟则友，以为朋友则信，以为家则齐，以为乡则睦，以为政则上有裨于国，下有庇于民。
孝者，子之寿也；慈者，父之寿也；忠者，臣之寿也；友者，兄弟之寿也；信者，朋友之寿也。立德者，天之纪也，地之维也，人之极也。诗曰：“乐只君子，邦家之基。乐只君子，万寿无期。”此之谓也。
仲尼十五而志于学，学之不厌，至五十而知天命，六十而耳顺，七十而从心所欲，不踰矩，犹曰：“不知老之将至”，此圣之所以圣也。
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，行年六十而六十化，犹曰：“欲寡过而未能”。武公九十有五，犹作抑戒以自警。此贤者之所以贤也。是皆为法于当时，光昭于后世至于今，乃不朽，寿莫大焉。
吾兄洛泉先生，早承父师之教，究心性命之学，谦恭慎饬劝，不失身于非礼，取善四方不自满足。学之于东廓邹先生，学之于龙溪王先生，学之于绪山钱先生，学之于水西以友一方之士，学之于怀玉以友四方之士，学之于胄监以友天下之士。克其志直，欲寡过以立天德。子臣弟友之道修于身及乡邻以及四方秩秩如也，克为邦家之基而宜万寿者也。
兄生两见，癸亥（1563）于是六十有一年矣，其耳顺而化矣。吾不敢知，然好学之志，老而不倦。
怡与兄，幼同业，长同日为弟子员，受兄之益为多。诸昆弟于其悬弧之日，咸称觞祝兄，谓怡有言，怡知兄之志学，在于立德，所以自寿者甚大，又何祝焉，亦惟祝之以希贤、希圣事业，故以遽伯玉、卫武公、仲尼之学告焉。诸昆弟咸欣欣然曰：“是谓善祝矣。”遂书之以献。于是合歌行苇之诗，愿兄弟之莫远，酌大斗以祈年，以引以翼寿考维褀，劝酬交错，不觉既醉。时维嘉靖四十二年六月十四日也。
维昆弟齿序，则兄愖为长，若惺、若恒、若忭、若乡进士恪，皆其弟也。若庠生可成、若可材、可美皆其子也。若可齐、若庠生可法、可器、可期皆其犹子也。若㤭，则兄之季弟，任唐藩典宝正，远寄祝焉。诸子姪若孙不悉次。
周洛泉，就是周怿的号，是太平县明代的名臣。周怿在南都，跟随邹守益学习阳明理学，然后写信给周怡，让他也一同去学习的。可以说，周怡走向理学这条光明道路，是从兄周怿引领的。自此，太平县讲究阳明理学之风气，在他俩的影响下，越刮越盛。“邑中理学之盛自此始”。仙源周氏宗谱也是他俩主笔的。“与从兄洛泉公怿考订礼制，本朱子为式。”
周怡年谱里记载周怿“岁荐”的时间与太平县志里不一致，要迟三年。笔者认为，年谱的可信度应更准确一些，应为嘉靖三十三年甲寅（1554），不是嘉靖辛亥（1551）。
周怿在任易州同知期间，“视事勤敏”，天一亮就起床处理政事。他在易州断案的手段也特别，把煮饭炊具搬到厅堂外，让前来诉讼的百姓自带半天的口粮，在早晨做饭的时间段里，他就同讼者聊天问情，期间就没有了厅堂审案的紧张感了。通常的案子，在早上讼者煮饭晨炊时，周怿就剖断和分析定案解决了。周怿曾在山东的摄州平反了一件冤狱，平反的人为了感谢他的恩德，宰杀了一头猪送给他，猪肚里塞有一千两黄金，周怿当即“叱遣之”。周怿后以明赵王的封地河南安阳的“赵府审理致仕”。
（嘉庆）《太平县志·名臣》载：
周怿 字信之。少为诸生，治《春秋》，游南都，师邹东廓，讲明理学，即移书从弟怡，使俱就学，邑中理学之盛自此始。嘉靖辛亥（1551），膺岁荐，授易州同知。性勤敏，昧爽起视事，设釜甑于厅事外，讼者裹半日粮，晨炊时，随剖决，发归。摄州篆出一冤狱，其人德之，剖豕馈，实以千金，怿叱遣之。后以赵府审理致仕。家居益励清节。所著有《居易俟命篇》。万历间，请祀“乡贤”。
《江南通志》亦有载：周怿 字信之，太平人。少师邹守益，究心理学，以嘉靖岁荐授易州同知。视事勤敏，设釡甑于防事外，讼者晨炊，竟即剖决，发归。尝出一冤狱，其人徳之，刲豕以馈，中实以金，怿叱遣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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